高中时,课本上有一篇《项羽本纪》的节选,直接从“项王军壁垓下”开始。
很多资料都认为项羽部将周殷的反叛是项羽被汉军合围的重要原因,因为周殷的反叛,汉军才能完成对楚军南方的封锁。
从这一篇节选向上翻几行:“大司马周殷叛楚,以舒屠六”。
楚国有两个大司马,一个叫曹咎,另一个就是周殷。曹咎救过项梁的命,受到项氏的重用,官至大司马,封海春侯。能和背景如此深厚的人并列同一职位,周殷一定也有其过人的才能。
可问题是所有史书都没有周殷反叛前的记录,事实上,关于周殷,史记只有四段描述。
第一段是陈平传中,刘邦问陈平“天下纷纷,何时定乎?”陈平说项羽“骨鲠之臣亚父、钟离?末、龙且、周殷之属,不过数人耳。”,如果刘邦能礼贤下士,行反间,一定能破楚。话语中我们可以得知周殷是项羽的骨鲠之臣,连和他同官的曹咎都没有得到陈平“骨鲠之臣”的评价。
第二段是汉书樊哙传里的:“從高祖擊項籍,下陽夏,虜楚周將軍卒四千人”。颜师古作注解释到“楚周将军”就是周殷。然而这一段也可能不是周殷,明代的全祖望在《全谢山先生经史问答》中说楚周将军是另一个叫周兰的人。
第三段便是:“大司马周殷叛楚,以舒屠六”。
说起来也挺可悲,陈平之前说的骨鲠之臣,只有周殷一人降了,另一个大司马,曹咎,两年前就已经战死了。
之后的时间里,仿佛周殷失踪了,消失了。直到汉文帝后六年八月。
“八月,天狗下梁野,是歲誅反者周殷長安市。”
瞿昙悉达的《开元占经》把这件事当成一个例子,他写道:
《河图》曰:“太白之精,散为天狗。”《黄帝占》曰:“天狗者,五星气合,变出西南,金火气合,名曰天狗。”孟康曰:“天狗星有毛,旁有短彗,下有如狗刑者。”石氏曰:“天狗所下之处,必有大战,破军杀将,伏尸流血,天狗食之,皆期一年,中二年,远三年,各以其所下之国,以占吉凶。”
然后在这段话下面加上了汉书里的这一段:“八月,天狗下梁野,是歲誅反者周殷長安市。”
距离周殷上一次在史书里出场已经差不多四十五年了,很难得知这里的周殷还是不是楚汉争霸时的楚国大司马周殷,但这毕竟是这个名字出现在史书里的最后一次了。
楚国大司马,这是很高的职位了。项羽去打陈下之战前,把九江军都派遣给了周殷,相当于把整个楚国南部的精锐都给了他。这样的高位,他投降后的对楚军的巨大打击,有这些功劳,按理说周殷应当封侯,可最终却消失于史书。
一个在自己生活的时代大放异彩的人,两千年后对他的描述只是《明伦汇编氏族典卷》里的
按汉书高祖本纪五年汉遣人诱大司马周殷,殷畔楚以舒屠六。
这二十五字。
周殷被诛杀后一年,汉文帝崩。
四年之后,七国之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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